教師首先是個大寫的人
2019-10-10 08:48:41
來源：中國青年報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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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的語文教師不會對于漪的名字感到陌生。
于漪，生于1929年，1951年走上教師崗位，從上海首批語文特級教師到班主任、校長，一直奮戰(zhàn)在教育教學第一線，如今90歲高齡的她仍主持著上海市語文學科德育實訓基地的工作。于漪上了2000多節(jié)公開課，發(fā)表600余萬字的論文專著，許多重要觀點被教育部門采納，1997年出版并不斷再版的《語文教學談藝錄》一書成為很多語文教師的必備書籍。去年12月，于漪獲得“改革先鋒”獎章，今年9月17日，被授予“人民教育家”國家榮譽稱號。
于漪的弟子譚軼斌說，老師有許多頭銜和榮譽：上海市人大常委會委員、多所師范大學兼職教授、全國“三八”紅旗手……但她最喜歡的稱呼是“老師”。于漪曾說：“教師首先是個大寫的人。”
語文課堂廣闊天地
上海市特級教師、楊浦高級中學的語文教師王偉1985年初中畢業(yè)，作為于漪語文課上成績“中不溜兒”的學生，他深深感激老師，認為她的教導對自己成為一名優(yōu)秀語文老師功不可沒。
王偉回憶，于老師的語文課豐富多彩。她注重學生聽、說、讀、寫能力的全面發(fā)展，印象最深刻的是她在班里組織“練口”——課前出一個題目讓學生輪流上臺演講，然后綜合同學們的意見并給出分數(shù)。當時，身材矮小的王偉第一個上臺，根據(jù)題目“一件有趣的事”講了他在馬戲團看猴子爬桿兒的故事。同學們紛紛起哄，把他批評得一無是處。但于老師表揚他說，你的演講聲音洪亮，而且是第一個走上講臺的，給你80分。王偉覺得，自己走上教師崗位后，面對幾十人甚至上百人的公開課和講座，都不會太緊張，都源于那一次的鼓勵。
于漪還拿出自己特級教師的津貼，給同學們購買喜歡的書，建起班級圖書館。她安排學生獨立編報紙，還找來過去的學生，如文藝評論家毛時安、作曲家朱踐耳等給學生講課，并帶學生走進博物館開闊眼界。“語文學習不僅僅是學習課本知識，這一切都是于老師教給我的。”王偉說。
王偉覺得，于老師不僅激發(fā)了學生對語文的興趣、培養(yǎng)了學生敢于質(zhì)疑的品質(zhì)，最寶貴的是讓學生感受到了“真摯”。于漪鼓勵學生課前預習提出問題，“最好能難住老師”。于漪的公開課都是沒有預演的。有一次，一名女生在《變色龍》公開課上指出老師的板書“沒有波瀾，不能體現(xiàn)文章內(nèi)容”，于漪就讓女生上前修改，改完后，聽眾鼓起掌來。
于漪的孫女黃音告訴記者，踏實、嚴謹是奶奶一貫的作風，她會將一堂課需要講的每一句話都寫在本子上，然后再轉換成口頭語，雖費時費力，卻一絲不茍。
于漪對語文教學的思考堅持了幾十年。于漪的弟子、現(xiàn)任上海市教委教研室副主任的譚軼斌介紹，上世紀80年代，于漪就提出“既教文又育人”的語文教育思想，上世紀90年代中期，又提出“工具性與人文性，是一個統(tǒng)一體的不可割裂的兩個側面”，推動人文性寫入全國中小學語文課程標準。21世紀以來，于漪又參與“上海市民族精神教育指導綱要”“整體規(guī)劃構建大中小學德育課程”等上海市多個重大課題研究，提出了諸多極有價值的意見。
譚軼斌說，于漪老師既教文又育人的思想充滿了時代性、前瞻性，體現(xiàn)了一位知識分子對實現(xiàn)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使命感和責任感。“這也應了于漪老師的一句名言：一個肩膀挑著學生的現(xiàn)在，一個肩膀挑著國家的未來。”
一身正氣，為人師表
1984年秋，根據(jù)上海市培養(yǎng)小學師資的需要，在楊浦中學的基礎上恢復建立第二師范（以下簡稱“二師”），于漪擔任校長?，F(xiàn)任上海市楊浦區(qū)委組織部副部長的卜健覺得，在二師的4年是她人生中的黃金期，因為她深切感受到了于漪“一身正氣、為人師表”辦學理念。
當時，二師學生因為沒有畢業(yè)升學和就業(yè)壓力，師生的教學動力不強。于漪就讓老師和同學們一起討論，“我還能教其他拓展課嗎”“我還想?yún)⒓幽男┡d趣班”“如何成為小學基礎教育的一個全面手”等等，點燃了教學兩方面的動力和熱情。于是，在普修課程之外，學校開設了10多門選修課和很多社團。
在二師，于漪要求學生用自己的雙手創(chuàng)造良好的校園環(huán)境。66畝綠植豐富的校園，保潔工作全部由學生以班級為單位輪值完成。除了掃地、清潔樓道和廁所、幫廚，學生甚至還要兩人一組扛著扁擔、挑著木桶，到隔壁小區(qū)的糞池里挑大糞，為綠化帶的麥冬漚肥。學生不免發(fā)牢騷，于漪親自做思想工作。卜健說：“于校長讓大家逐漸認識到，國家培養(yǎng)我們讀師范學校，不僅學費全免，每個月還有補貼，我們要心懷感恩和使命，讓‘自力更生、艱苦奮斗’成為一種行動自覺，修身立德，用自己的雙手創(chuàng)造良好的校園環(huán)境，培養(yǎng)責任意識、家國情懷。”
于漪超前的教育理念還體現(xiàn)在開放辦學、鼓勵學生出國交流上。二師恢復辦校后的第二年，學校就新開辦了第二外語——日語課。學校還爭取到了選派學生到日本短期留學的機會。經(jīng)過層層選拔，卜健作為兩名學生代表之一去了日本。“要為中國學生爭光”，出國前于漪校長的一番動員始終是她在日期間的行動準則。就這樣，在于漪的帶領下，二師在復校后不久就一躍成為上海市乃至全國培養(yǎng)小學教師的龍頭學校。
淡泊名利，退而不休
30年前，于漪退休了。作為上海乃至全國知名的教師，有民辦學校開出幾十萬元年薪想聘她。但領著幾千元工資的于漪不為所動，繼續(xù)在上海基礎教育課程改革最前沿奮斗和實踐。
這些年來，于漪擔任了上海市普教系統(tǒng)“雙名”培養(yǎng)基地、語文學科德育實訓基地主持人，在全國及上海語文課程標準的制定、優(yōu)秀青年教師的培養(yǎng)等方面做了大量工作。
譚軼斌說，在教師教育這一點上，于漪既有遠見又付出了心血。1992年，于漪與美國密歇根州立大學、英國牛津大學教育學院聯(lián)合開展青年教師職初培養(yǎng)項目，那時，關于青年教師培養(yǎng)的課題研究很少見，而跨國課題研究更是少之又少。
于漪始終重視教師隊伍建設，并且將之視作一項專門的學問。早在1986年，于漪便集結一批志同道合者創(chuàng)立了現(xiàn)代教師學研究會，強調(diào)以“三個面向”為指導：“面向現(xiàn)代化”是教育發(fā)展的立足點，“面向世界”強調(diào)開放視野和參照系，“面向未來”則承認教育的長周期。直到今天，于漪一直強調(diào)，“教書育人不是技術問題，讓一代代教師帶著理想、情懷和責任擔當授課，這是中國特色教育學應該研究的問題”。
在于漪的發(fā)掘和培育下，一批批青年教師脫穎而出，并形成了全國罕見的“特級教師”團隊。從上世紀80年代開始，她先后培養(yǎng)了三代特級教師，共“帶教”100多名全國各地的青年教師，涌現(xiàn)出了一批知名的教學能手。
于漪有句名言：“一輩子做教師，一輩子學做教師。”教師，這個職業(yè)寄托著她一生的追求與熱愛。
中國青年報·中國青年網(wǎng)見習記者魏其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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